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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名:五龍世界3 映於天鏡之龍

作者:壁井有可子

定價:260元

ISBN:9789863191100

出版日期 : 2014年10月1日

博客來  金石堂

 

《五龍世界 3》精彩試閱片段

 

道觀以中域常見的四合院建築為基礎,構造又稍微有些不一樣。首先,朝向門柱的正面是祭祀著主神等神祇、舉辦法事的主殿,而往主殿兩側延伸的細長形建築物是靈堂。從頭至尾長達三十間的偌大靈壇上,祭祀著寄放在道觀的魂魄。向所有收納著魂魄的壺一一供奉茶水和線香,是柚紀自師父生前就一直持續著的每日上午例行工作。雖然今天已經過中午了。

柚紀兩手提著裝滿線香的桶子和水壺,不成體統地用腳尖開門,正要走進靈堂時——

背後傳來了聲響。

「……?」

有人在主殿嗎?可是,今天沒有人約好要過來。

柚紀靜靜放下桶子和水壺,挨向主殿的側門察看裡頭。

她立即發現正面的對開門扉敞開著。這什麼味道……柚紀嗅了嗅。有野獸的氣味。是屍骸闖進來了嗎?可是,目前還沒聽說過大白天屍骸會出沒傷人。

午後的溫暖陽光斜斜地從對開門扉照射進來,在空曠的主殿裡形成一條光帶。飄浮於乾燥空氣中的塵埃反射了陽光、劃著圓圈紛飛。空氣有流動過的痕跡。果然有人進來過。

底部的祭壇上擺著神像、七星劍、鏡子、天秤和手鈴等法事會用到的東西。大概是左慈回來後整理過了吧,紅色毛毯鋪得平整,整理過的祭壇上供奉了茶水、點心和水果,長長的線香也裊裊升起細煙。

然後祭壇的正前方——

……不見了。

她直到最後才發現最重要的東西不見了。是因為它的存在已經太過理所當然,視覺自行補足了嗎——地面上留有顯示出某個東西長時間都放在同個定點的長方形痕跡,也就是「師父的棺木」憑空消失了。

那是能夠容納成人遺體的巨大石棺,不可能輕易搬動。當然,也不可能自己動起來。但棺木卻……不見了。

主殿內朦朧微亮,柚紀眼前卻瞬間發黑、踉蹌無力地靠在門上。

「左……左慈,左……」

她本想大聲呼喊,喊到一半嗓子卻變啞。她跌跌撞撞地衝進主殿,下意識抓起祭壇上的七星劍,接著一骨碌轉身,從敞開的對開門扉衝到外頭。

衝下石階,穿過設作結界的門柱之後,和緩的田間坡道一路往西南的遠方渺小城鎮延伸。周遭是寧靜的田園風景。

在田間坡道的遠遠前方,可見一道黑影正逐漸遠去。

「有、有賊!盜棺賊——!」

柚紀氣得大喊,一邊追趕一邊感到不可置信。那個石棺就算好幾個成年男子一起抬,也不見得能勉強扛起來,對方卻獨自一人輕輕鬆鬆地扛著跑。看得出是個體型魁梧的男人。他將立方體的棺木扛在一邊肩上,另一隻手拿著長度超過身高的鐵杖,上頭有著環狀裝飾,掛在圓環上的幾個小環更是配合著他的腳步叮噹叮噹作響。

背後忽然吹來一陣風,是左慈追過了柚紀。

「左慈,接住!」

柚紀將手上的七星劍丟向背對她的左慈。左慈頭也不回地單手接住拋來的七星劍柄,迅疾如風地繼續狂奔,很快與盜棺賊縮短距離。大概剛才正在洗碗吧,他道服的兩隻袖子依舊用束衣帶捲了起來。

為什麼?為什麼?為什麼有人要偷師父的棺木?

柚紀腦袋一片混亂,竭力追上兩人。

難不成以為裡頭放了價值連城的陪葬品嗎?但就算是這樣,連棺木也一起偷走真是前所未聞。

一般說來在五龍州,會先看風水算好日子,再於那一天將遺體火化。在那之前,遺體都放在施了咒延緩腐爛的棺木裡,原則上安置在自宅。師父死後已過了三個半月,柚紀至今卻將火化的日子一延再延。縱使師父的肉身已死,但他確實用某種力量保護著道觀。要是燒了師父的遺體,維持住道觀外形的力量會不會也跟著消失,轉瞬間就垮下來呢?柚紀有這種感覺。但是,已經過三個半月了——即便咒文有效,經過了五龍州高濕度的雨季,遺體應該腐爛得相當嚴重。

「急急如律令,『突』!」

左慈厲喝一聲,擲去符紙。符紙就像尾穿越急流的白魚、沿著坡道滑翔,鑽到小偷的腳邊想絆倒他。剎那間,盜棺賊用笨重身形難以想像的輕盈往上一跳——而且他還扛著石棺!

盜棺賊在空中轉了半圈、面向他們著地,扛著石棺那側的腳重重地陷入地面。

一時錯失了目標,左慈的符紙劃著鉤形又轉回來,再度襲向盜棺賊。男人用粗厚的嗓音低唸咒文,執起鐵杖在空中輕輕一彈。杖柄表面迸出了類似小閃電的細光,前端的小環叮鈴一聲。

左慈的符紙便在半空中被火焰吞噬,化作幾許灰燼飄落在地。

是同行——而且道行還比他們高。柚紀更是一頭霧水。道士竟然潛入同行的道觀盜走棺木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

男人肌肉發達的上半身穿著黑色短衣,胸前繡有陰陽圖騰,小腿綁著裹腿,腳上不同於一般百姓的布鞋,穿著皮靴。這身打扮看得出他習慣四處旅行。男人有著肅穆剛毅的五官,與體格非常相稱,直至鬢角的濃密鬍子框起了臉部輪廓,讓人覺得很眼熟,原來是與脖子有著濃密毛皮的虎頭如出一轍。額頭上戴著鐵環、壓住了往上豎起的硬髮,正中央刻著某種徽記。那個徽記是?

左慈滑行似地衝下坡道,壓低身子鑽到男人胸前,不容分說便揮去七星劍。白色道服與男人的黑衣呈現對比,下襬宛如舞者在台上跳舞般優雅翻飛。

男人用鐵杖毫不費力地格開從側腹往肩頭劈來的劍,兩件金屬碰撞後迸出白光,發出了「噹——」的刺耳撞擊聲。

「喔?」

男人輕吐口氣,勾起嘴唇,大嘴的兩邊嘴角裡可見分外尖銳的犬齒。炯炯有神的一雙大眼看似閃著金光。明明是人,卻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老虎。和殘留在主殿裡相同的野獸氣味又乘著風飄進鼻腔。

左慈暫且往後跳開,旋即再次蹬向地面。男人也往前跨出重到讓地面下陷的步伐,手執鐵杖筆直往前突刺——但下一秒,他驟然翻轉手腕,將轉了半圈的鐵杖猛力往下揮去。左慈千鈞一髮之際以七星劍的劍刃別開鐵杖、閃過攻擊。正面接下的話,那擊的威力說不定會敲斷七星劍。

鐵杖底部的錞撞在地上。力道分明遭到削減,卻仍敲碎地面,塵埃四起。

左慈立即縱身往旁一跳,從扛著棺木的那一側攻擊男人身體。男人武功確實高強,但巨大的棺木定會形成死角。雖然他仍以驚人的輕巧身手跳躍閃過,左慈的劍尖還是輕輕劃破了他的側腹。

男人略略踉蹌,左慈本想乘勝追擊,但才踏出一步便大驚收劍、往後飛退。鐵杖前端從出人意表的角度襲來,驚險萬分地掠過左慈的道服下襬——他剛才是從哪邊發動攻擊的?柚紀完全無法看清楚。

迅如雷光地過了幾招後,兩人先拉開距離暫時對峙。期間,柚紀趕到了左慈身後,雖然伸手拿了懷裡的符紙,卻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做。兩個高手形成的沉重氣氛非比尋常,絲毫沒有她能插手的餘地。

「哈哈,原來如此。看來單手應戰的話對我不利哪。」

男人露出遊刃有餘的笑容說道,放下扛著的石棺。地面「咚」地往下凹陷,震動甚至傳到了柚紀腳下。他竟然扛著這種東西,還能與左慈打得不分軒輊——不對,說不定左慈還有些居於下風。

「你、你是誰!不對,你到底為什麼……」

到了這時候,柚紀已約略猜到對方的真面目。刻在額環上的徽記——排作縱橫三列的九朵蓮花中,唯獨東北那一朵方向顛倒的「八蓮一鬼」,是只有八華山護樂院的道士才允許佩戴的徽記。

「柚紀,妳後退,我無法分神保護妳。」

左慈緊盯著男人說。語調雖平淡,但他的背影透出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感。竟然說無法分神保護她,左慈從前一次也沒說過這種話吧。

若站在兩人武器攻擊得到的範圍裡,只會變成左慈的累贅。柚紀在胸前拿著符紙,咬著牙往後退。

「他是同行,左慈,小心一點……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對方的武器現在雖是鐵杖,但錯不了,是護樂流棍術的好手。

左慈也向亡師學習過護樂流棍術,雖然也會使劍,但最擅長的武器還是棍子。柚紀忍不住咒罵下意識拿起了七星劍的自己。

左慈不發一語,男人「喝」地吐氣,兩人同時蹬地而起,再度交手。

兩人都是護樂流棍術的高手,但相較於跳舞般優美地施展正統護樂流的左慈,男人的動作卻是不按牌理出牌。一度刺出鐵杖後,他又用驚人的臂力使勁改變鐵杖的軌道,從難以置信的角度施展攻擊。臉上還帶著樂在其中的笑容,吆喝喊著:「喝!」「哈!」使出一記又一記凶猛的攻擊。每一步都重得幾乎能踏碎地面,每一次揮杖都帶著驚人的破壞力。不僅如此,明明體格壯碩,敏捷程度卻教人咋舌。

左慈遲遲無法攻進男人鐵杖的守備範圍,漸漸地一味趨於防守,但臉上還是沒有絲毫焦急或慌亂。和男人相反,左慈沒有發出任何吆喝聲,只以行雲流水般的優雅動作一一格開沉重的攻擊。午後悠閒的田間坡道上,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。

現在不是愣愣觀戰的時候。柚紀很想趁這時候搶回棺木,但棺木放在兩人上演激烈全武行的道路另一邊。

柚紀在胸前悄悄結印,在口中詠唱咒文。

男人的鐵杖往左慈胸口刺去。左慈正想用劍格開,男人又以蠻力翻轉鐵杖,改為劈打,直敲向左慈的七星劍。

「左慈!」

連同受到攻擊的劍,左慈的身體如紙片般往後飛出,撲倒在乾季乾燥的地面上,一面滾下坡道一面捲起塵土,最後猛烈撞上路邊橫倒的樹木。七星劍旋轉著飛進空中,劍尖刺進道路中央。

怎麼可能,左慈竟然慘敗——!?

男人用粗糙大手握住劍柄,輕輕鬆鬆地抽起七星劍。他單手拿著鐵杖,單手拿著劍隨手一揮,往倒地的左慈邁步。見狀,柚紀慌忙跑上前追過男人,繞到他前頭張開雙手。「嗯?」男人挑起單眉停下腳步。

果然有野獸的氣味。男人散發出彷彿隨時會露出利牙咬住她腦袋的猙獰氣勢,柚紀被震懾得幾乎要往後退。但她使力牢牢踩在坡道上,沒有別開目光,仰頭瞪著男人的剛毅大臉。

「小丫頭,為何要袒護他?他不是人類,只是一張紙。」

男人用引人聯想到老虎吼聲的低沉聲音說。對方是道行更高的道士,會識破左慈是符力也不足為奇。

「我是這個符力的主人,保護他也是當然。」

「啥?」

男人抬高音量,似乎真心感到驚訝,反應意外單純。

「符力成為主人的棄子也是當然,但可沒有反過來的狀況。妳要是死了,那東西也只會變回符紙喔?」

「你怎麼能肯定沒有?我現在就像這樣擋在你面前,所以當然有。」

「……?妳講話真是莫名其妙。」

「你才莫名其妙!護樂院的道士為什麼要偷走師父的棺木?視情況,別怪我把你交給護樂院處置喔!」

「哈!區區一個鄉下的小丫頭道士,竟敢用對等的語氣和我說話。我是小龍的義弟,所以算是妳的師叔喔,小丫頭?」

柚紀錯愕地瞠大雙眼。小龍——趙小龍聽說是師父在獲得「濤龍」這個法名前的名字。知道這名字的人應該不多。

男人哼了一聲,不屑又說:

「不過,我可不想聽妳叫我師叔,因為我討厭妳。」

「什、什麼?」

一個初次見面、還是小偷的男人,有什麼資格單方面討厭她啊!?柚紀氣得說不出話來,男人則毫不掩飾厭惡地咂嘴:「嗯,算了。我沒事找符力和小丫頭。」然後改變前進方向,大步走回放置棺木的地方。「還有我先聲明,我可不是獨斷獨行做這件事,所以向濤華道長投訴也沒用……嗯?」

才站到棺木前頭,男人的眉毛抖動了下。

已經被發現了嗎……果然這個法術對道行高的人不管用。柚紀感覺到背後滲出了冷汗,趁機悄悄退到左慈所在的地方。

「嘖!他媽的!」

男人惡聲咒罵,抬起一腳踢向棺木側面。石棺發出了「碰」的沉悶聲,非常輕易就飛進半空,摔進道路對面的田裡時,已變成了橫倒的枯木。樹幹受到踢擊後產生裂痕,裂作了兩半。

「小丫頭……是妳嗎?」

男人從喉頭發出了讓聽者為之膽寒的猙獰低吼,緩緩地轉過頭來。

「竟敢耍小聰明施展幻術,哼!看來我有些太小看妳了。再怎麼落魄仍是小龍的徒弟嗎?」

「我、我是自己看書學來的,並不是師父教我的!」

心臟因本能的恐懼縮起,但柚紀拚命保持強硬的態度反駁。最近剛會使用的法術竟立刻派上用場,她自己也很吃驚。

男人看向張著雙腳擋住去路的柚紀身後。左慈猛烈撞上的橫倒樹木已經消失不見,轉而化成了師父的石棺。左慈在棺前單膝跪地、牽制住男人。看來似乎沒有受到重傷,但白色道服被乾燥泥土弄髒成了淡茶色。

柚紀是用幻術替換了石棺與樹木的外觀,所以左慈猛烈撞上的從一開始就是棺木。柚紀學會的幻術能引發簡單的錯誤認知,但這終究只是耍小聰明,只對有機可乘的人有效,一碰就會馬上露餡。

「有趣……雖然我很想這麼稱讚,但我討厭聰明的女人。女人就該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但最近能言善道和想學習詩書的女人越來越多,真教人不爽。」

「急急如律令,『熾』!」

男人以左手結印、右手執起鐵杖敲向地面,小環叮鈴作響。男人握著鐵杖的地方綻放出了青色光芒,緊接著杖柄表面像是出現皸裂,光芒又往上下兩方擴散。鐵杖表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細小的咒文——和師父刺於全身的咒文刺青有著相同效果。

男人看似隨手揮起鐵杖,瞬間——

身後「轟」地迸出熱氣。

道服下襬和辮子被猛烈吹往前方,柚紀按下拍打著臉部的麻花辮,回過頭後瞠目結舌。

石棺的棺蓋隨著爆風往上彈起,在空中碎成粉末。彷彿有隻凶暴的火蜥蜴正在瘋狂衝撞,橙色的火焰在石棺裡熊熊燃燒,還可看見橫躺在棺木裡的遺體手臂被火焰爆風颳得往上浮起。

「啊……啊……」

柚紀發出喘氣聲,當場癱坐在地。

石棺旁的左慈也只是呆若木雞地看著,白髮和白色道服被帶有火星的熱風吹起,染作橙色。在火焰照耀下,連他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也變作了橙色。

火蜥蜴長長的火舌毫無遺漏地舔遍石棺內部,遺體的手臂在地獄之火中飄浮著燃燒殆盡。熱浪烘烤著臉龐,柚紀愕然注視、眼球發乾。

頃刻之間燒完了能燒的東西後,火蜥蜴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尾巴竄往天空,消失得一乾二淨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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